我在离开上海之前，那段日子里所经历的事儿

文：王小安 | 图： 王小安
朋友读了我写的上一篇《我在上海找工作的几次经历》后，对我说：发觉你的记忆力很好，十年前的事情，连坐了几路车又换乘了几路车都记得一清二楚。我说，当年没有电脑电视智能手机，只有手写日记。
我原本没有记日记的习惯，直到去了上海，觉得有必要把这段经历记录下来，作为日后回忆的凭据。
每天晚上睡觉前，习惯用笔把当天发生的事情，写在日记本上。还会把经历的事情，我觉得比较有意义的部分，写在博客中，分享给关注我的诸多好友。
那时，很多朋友通过博客认识了我，我们在博客中有些互动。虽然随着时间流逝，其中一些人的名字已经从我记忆中淡去，但他们所给予我的鼓励和支持，令我不能忘怀。
而从我初到上海，陪伴我的闺蜜蕾蕾，至今我们虽然相隔两座城市，但依然牵挂彼此。
跟蕾蕾初次相见，是我第一次到上海的那个下午。她是哥们儿朱殊介绍我们认识的。
我跟朱殊认识至少有十五年了，他原先在石家庄，后来去北京，又去了上海，现在落户苏州。已经儿女双全的他，如今过得很幸福。我打心眼里为老朋友高兴。
那个飘雨的下午，我跟蕾蕾约在餐馆见面，当时聊天的内容我已经记不得了，但她在雨中撑伞迎面走向我的样子，一直刻画在我心里。
我在浦西住，她在浦东住。周末时，她来我这里，我或是去她那里，我们谈笑大吃一顿，甚是开心。
有天下午，蕾蕾给我电话说下班后来找我一起吃饭。我说，好啊，我等你。六点多，我在公司楼外看到蕾蕾拎着一个大蛋糕冲着我笑，才想起来是我的生日，我已经不记得了，她却没有忘记。
最近这几年，我去过几次上海。有一次是去出差，我住在桔子酒店，跟蕾蕾说，你来跟我一起住吧。蕾蕾说，在上海这么多年，第一次住酒店，还是跟你。
第二天，我们一起去苏州拜访朱殊，跟朱殊说，谢谢你介绍我们认识。那天晚上，我们在苏州的餐馆，把酒言欢，记忆中好友重逢的场面大抵再没有那么热烈的了。
三年前的夏天，我和蕾蕾在上海重聚。她从浦东搬离，换了一处居所。我在她家住了一周，每天晚上，我们促膝聊天，两个女子在夜里哈哈大笑。
我走之后，蕾蕾在微信跟我说，到了晚上，感觉好像我还在家里，从里屋走出来跟她再聊一会天儿，才道晚安。她说，没有我的房间，有些冷清。我说，我也是，感觉好像你的笑声还在耳边。
前几日，蕾蕾在微信上说她已经搬到北京工作生活。好久没有跟她见面聊天了，我在郑州寓所想起她的笑容和声音，心中涌起一阵思念之情。所谓挚友，即便不能时常联系，却始终在心里默默牵挂。

我和蕾蕾 | 2013年夏季
在上海的那段日子，稳定的生活和规律的作息饮食，使我的体重增加了不少，整个人看起来圆润富态。我喜欢颇有喜感的自己。
每逢我在五一、十一、春节假期回郑州探亲时，家中朋友们问最多的一句话是：最近怎样？太多的甘苦自知，怎一两句话就可说明白。唯有说，还好吧……
怎能说，我曾在冷雨夜中疾走街头，所带全部厚衣服都穿上，仍是抵挡不过上海冬末的浸骨湿寒。细雨蒙蒙中缩起手脚，只想赶紧跑回租住屋中，沏一杯热茶温暖冰凉的手。
又如何说，我在浦东住时，那一晚，下班坐轻轨回到浦东，浦东大道与世纪大道始终辨认不清，来回走，竟寻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餐馆里情侣对坐的影子透过窗户映入我的眼中，饭菜香味与烟雾氤氲了玻璃窗。如“三毛流浪记”里的三毛不肯挪步般，我对着那些丰盛美味咽下口水，转念想，还是先找到回家的方向罢。
正在迷茫找不到方位时，街头遇一路人，问她锦竹大楼在哪里？她说不知道，我想起来离锦竹大楼不远有个世纪联华，连声问她，世纪联华在哪里？
她随手指去，说就在那里不远。我顺着她指的路线，加快脚步，寒风呼啸在三月初空旷的街头，已顾不上冷，只想看到那座十八层高的锦竹大楼。
可是越走越感觉不对，全是陌生景物。我再问路人，路人指着反方向说，那个霓虹灯闪亮的建筑不就是吗？我哭笑不得，对于刚才那位女士的指路，估计她跟我一样是路痴。
我重折回去，时间已过去三十分钟。辗转曲折，终于摸到家中，累得再无力气做饭，一杯牛奶几块饼干填饱肚子，洗漱后卧在床上只想长睡不起。

那段日子，买的最多的是IP电话卡，打给家人朋友，电话线那端的鼓励成为我的最大动力。每天下班吃过饭后，坐在报纸铺就的简易桌子前，先给母亲打电话，收线后打开书——书们成为我最亲密的朋友。
寄居的房间里没有网络，相隔两条街的网吧中，空气污浊，人声嘈杂。令很少进网吧的自己颇不习惯。我有些想念郑州家中，那台总是有病毒被我在装系统时C盘没格式化而装了两套系统的慢的要死的台式电脑。
在每小时两元的网吧电脑上，把初到上海的种种经历，用文字记录下来。抚摸着被冻伤的小指，心里想的是一年冻年年冻，但愿下个冬天可别再被上海阴冷的气候害着啦。
伏在锦竹大楼14楼阳台，远眺高楼密布，汽车如线，蓝天落日，仿似身在旷野。
工作渐稳定后，我从浦东搬到浦西。那夜，拖着行李箱打车37元至新家楼下，看着陌生小区，抬头想这是一年中搬的第几次家。
有了厨房，就有了家的感觉。仅仅添置若干生活必需品，知道自己随时会离开，花哨的东西都是负累，能有一床一桌一锅一碗一书就足以。
我被同事，也是好友斌斌姑娘戏称：神仙姐姐。我怎么可能不食人间烟火呢？只是懒得去关注与自己的精神世界无关的事物而已。
每天工作回家两点一线，经常加班到晚上八九点也是常有的事。下班到家后煮粥吃晚饭，看书写东西至困顿，倒头就睡。
清早起来，洗漱过后，洗菜切菜蒸米，我每天上班自带午餐，中午在公司的微波炉加热。我会多做一些饭菜，给斌斌分着吃，她很喜欢吃我做的西红柿炒鸡蛋。
渐渐地，我的朋友圈子开始扩大。周末，或是去周边的创意产业园逛逛，或是去参加一些聚会活动，在茶馆中花上38元泡一天，跟朋友们玩儿“天黑请闭眼……”“杀人”游戏；也会一个人一本书打发一下午。

我记得，最后一次从郑州返回上海的地铁中，我突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，期待回到世纪同乐小区的那个位于五层楼的小房间。
我打量着这感觉，我想，是因为上海庇护了我，给了我一个休养生息的所在。但是，我还是要离开的。
之所以动了离开的念头，是跟斌斌在小区旁边川味餐馆吃水煮鱼时的一番对话。
她那时已经在北京工作了两个月，元旦放假回上海，是准备把租的房子转租出去，行李家具什么的，托运到北京或是卖掉。
她说：“我把父母接到北京了，他们很喜欢北京，以前我在上海时，他们住了几天就嚷嚷着要回荆州。”
我说：“他们在北京都干啥？”
她说：“每天早晨起来遛弯儿，再给我做早餐打发我上班，他们老两口结伴去买菜，在北京还认识了很多老乡，对了，秋天奥运会时，我还会带父母去看奥运会。”
我说：“有父母在身边照顾你，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。”
她说：“姐，你也来北京呗，咱们在一个城市，还能经常见面，现在你在北京我在上海，见个面也忒不容易啦。”
我开玩笑地说：“好啊，那我也去。”听着斌斌带父母去看奥运会，我想到，如果我可以在北京工作生活，就能把父母接到北京多住几天，带他们逛逛北京城了。
这个念头一旦在心里生根，就再也挥之不去。

过完元旦，斌斌回了北京。我在上海，对于自己去北京工作生活的想法，觉得还是有些不靠谱。在这里，工作生活都很稳定，折腾一下毕竟不是小事情。
春节放假，我回到河南，远在北京的闺蜜桐桐邀请我返回上海之前，顺便去北京待两天。大年初五，我如约从郑州坐火车到了北京，我想先看看再说。
我和斌斌、桐桐，我们仨在后海，在烟袋斜街逛，在饭店吃饭时，她们俩拉着我的手，要跟我拉钩，说，你一定要来啊。我还没有下定决定去北京，但这个拉钩的举动，使我们之间有了一种“一言九鼎”的意味。
隔天，我在从北京到上海的卧铺上，一直思想，我是继续留在上海，还是辞掉工作去北京重新开始。
在上海的工作稳定，朋友也渐渐多了起来，从这个给了我“家”的感觉的城市离开，我有些犹豫。
但是，我想到了父母，母亲在我未到上海之前，她从没有去过上海。五一放假期间，母亲坐一夜火车到上海，我带她去定居在上海的老同学丁阿姨家，去世纪公园去东方明珠坐轮渡。
以我们来说，去一个城市旅游，住宾馆客栈，是最便捷的方式。但对年迈的父母来说，如果可以住在家里，感受是完全不同的。
母亲是回族，不吃除清真馆子以外的餐食，出门在外，都是自己带食物。所以，她很少出门旅游。
我想，如果我在北京工作生活，就可以接他们到自己孩子家里住几天，在自己家做饭吃，吃饱了去逛逛北京城。
带父母逛北京，成为我下一步行动的动力。
我在上海的工作，还没有等我提出辞职，金融风暴的前兆已经开始在上海初现。公司各个部门都大幅度的裁员，我成为被裁的其中一员。我拿着被公司裁员补偿的双倍薪水离开了公司。我失业了。
当我准备跟房东洪先生说不再续租，要退房时，他找到我，很抱歉地说，大房东要卖掉这套房子，租到月底，就要交给大房东了。洪先生是二房东，他收了很多类似的套房，简单装修配备家具后，分租给房客。
我告诉他，可能会去北京时。他眼睛一亮，说，你到北京如果遇到价格位置户型合适的房子，咱们可以在北京合作。他还教了我很多如何跟房东砍价看房的行业内幕。那个友善又精明的上海人，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。
面对工作和房子突然出现的局面，令我有种事已至此，必须要走的感觉。
根据我上一次从郑州搬到上海的经验，我在本子上列出待办事项：请朋友吃饭、去丁阿姨家跟她道别、处理一些托运不走的家居用品……已经定好了去北京的车票，离开上海的日子一天天近了。
在我处理各种事情时，在上海认识的朋友陆坚给我打电话，问我最近在做什么？他家在朱家角，我去找他玩儿过几次。我说准备离开上海啦。他说怎么就要离开了呢？
我想，真的很难跟朋友讲清楚离开的缘由，索性不说好了。他说，你走的时候，我来送你好伐？我说，好。
那天下午，他跟我一起，整理了房间里的锅碗瓢盆、案板、镜子、衣架等物件，都让收废品的拉走，把衣物、书籍等整理打包，德邦物流的人来到小区门口，他帮我把行李寄送到车上。寄到北京的目的地是桐桐家。
开往北京的列出时间就要到了。他送我到曹杨路地铁站，在沪西文化宫门口，看到卖泰迪熊玩偶，说送你一个，走到哪里都要记得我哦。
那时，我并不晓得，什么时候会再次回到这里。我由衷地感谢这个接纳了我的城市，感谢在此度过的时光，感谢在这里没提到名字，曾经陪伴过我的朋友……

陆坚请看这只小熊。
我坐在火车上，看到上海的高楼大厦在眼前依次消失，像舞台上的一幅幅幕布，这一场结束，幕布已经合上；新的一场等待开场啰敲响，打开幕布。
直到今天，我都记得到北京后的第二天下午，我坐在麦当劳，要了一杯咖啡，等桐桐下班时，突然想起一个问题：生活使我成为这样的人，过这样的生活，这是一种被动还是主动的生活态度？
那时的我，尚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，会遇到什么，会是好运还是坏运。我想，焦虑或盲目乐观，都不可取，不如平心静气，等待即将出现的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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节奏不对，来源于生活，没做任何艺术加工，会显得记流水账。

说来也是，有特色的路不多，特色的是路边街景和人！

心态好，在哪里都快乐！

人在哪里，路上的风景就在那里